“齊耀，你怎麽了，看你魂不守舍的。”

葉契得了空就從自己辦公室直接殺到齊耀辦公室。看見眼圈可觀的齊耀，他忍不住把鍋甩給言辭。

“言辭那家夥搞什麽幺蛾子了？”葉契挪了張凳子坐在齊耀身邊，一副要跟人促膝長談的架勢。

齊耀一直在揉眉心的手聽見言辭這兩個字的時候停了下來，要是言辭那還好辦不少，可偏偏這人不是言辭，是齊衡。

“齊衡離家出走了。”

“什麽？”

葉契大張著嘴，因為太過驚訝，他眼睛也跟著瞪的圓圓的，跟個銅鈴似的。

“齊衡離家出走了。”齊耀淡淡地重覆了一遍。

葉契有種不祥的預感，“所以呢？”

齊衡在某種地方情商低這件事老早以前他就和齊耀達成過共識，現在看齊耀這副煩悶的模樣，也許……

“齊衡找過你？”葉契嘴角抽了抽，把自己腦子裏的猜測說了出來。這確實是像齊衡能幹的事。

不過他真的沒想到，齊衡那樣從小就被他爸教的服服帖帖的人，在快奔三的年紀居然做出離家出走這種事。葉契一時間不知道是該笑，還是該罵齊衡情商為零。

“嗯。”齊耀把椅子轉了個方向，臉直面著葉契。“你猜的沒錯，他找到我，跟我說他離家出走了。並且，他在我家待著沒有要走的意思。”

“那你想怎麽辦？”

齊耀指尖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擊著桌面，這是他煩躁時的習慣動作。在某一瞬間，他甚至覺得齊衡的情商並沒有他和葉契想象的那麽低。如果他現在的處境和齊衡一樣，銀行卡被凍結，皮夾子裏只剩下一百塊，加上有家不能回，他也可能會去找齊衡。

不過他和齊衡唯一不同的地方，他有葉契他們這幫朋友。齊衡好像從小到大都是獨來獨往，二十多年來，他很少看到齊衡身邊有其他人，齊衡甚至到現在沒談過一場戀愛。在這種孤立無援的情況下，來找他這個弟弟似乎也是理所當然。

無聊的血緣關系，在某種時候卻顯得特別有存在感。

他從小雖然看不慣齊衡這個人，但實際上他真正看不順眼的是利用齊衡做傳聲筒的他那個生理意義上的父親。他在某種意義上，和齊衡是同一種人，對於自己不在意的人，不管是親人也好，陌生人也罷，他都可以忽略掉。

哥哥也一樣。

齊耀呼出一口濁氣，“把他趕走唄，還能怎麽樣。”他面無表情地說完，轉身繼續看起桌面上的文件來。

“他倒是挺聰明，在我們計劃之前就全身而退了。”葉契勾著嘴角笑了笑，眼睛裏裝著濃濃的不屑。

“嗯。”

齊耀和葉契又聊了會兒公司的事，他還沒開始動手，自己這小公司就被齊家盯上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他們以後的日子不會太輕松。

老頭子能毫不猶豫地把齊衡趕走，側面證明了他還有後手。

游戲最後是輸是贏，他自己也沒多大把握。他現在能幹的，就是全身心投入工作，全力迎擊。

只是……齊耀低頭看了看自己肚子，除了公司裏的事，家裏的大麻煩精和還不知道什麽模樣的小麻煩精都得要他操心。

葉契最近似乎很忙，每次下班齊耀只能看到他急匆匆離開的影子。大約覺得自己這樣很不厚道，每次葉契走了沒多久，齊耀的手機上就能收到葉契的短信。

【齊耀我今天晚點回，你記得按時吃飯。】

和平時一樣，下班沒多久，齊耀就收到了葉契發過來的和昨天一模一樣的短信。

這就是所謂的男大不中留嗎？

家裏沒人，齊衡也許會在，齊耀有點不是很想現在回家。

肚子有點餓，齊耀拉開抽屜拿出一包餅幹拆開包裝充饑。大概是這兩天胃口又被言辭給養刁了，手指長的餅幹齊耀只吃了半塊。

他把剩下的半塊放在一旁，揉了揉肚子打算繼續工作。

他拉開抽屜，準備把沒拆包的餅幹收好時，放在桌面上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伴隨著煩人的嗡鳴聲。

齊耀動作停了下來。他湊過去看了一眼手機屏幕，電話是言辭打來的。

“餵。”齊耀接通電話，偏著頭淡淡地跟電話那頭的言辭打招呼。

“齊耀。”言辭黏糊糊地喊了一聲，“你有好好吃飯嗎？”大概是剛剛放學，言辭那邊有點吵，連他說話的聲音都聽不太真切。

齊耀收餅幹的手一頓，他把餅幹重新拿出來放在桌面上。

“在吃。”齊耀無奈地把自己剛剛剩下的那半塊餅幹拿過來，放進嘴裏輕輕地嚼著。

“又吃餅幹！”

言辭皺著眉，聲音不自覺地提高了。他不悅地說，“為什麽不好好吃飯，你難道忘記你現在的身體狀況了。”

齊耀沒說話，他專心一致地嚼著嘴裏的半塊餅幹。味道好像和之前有點不太一樣，也許他的胃反射弧有點長，現在似乎能好好把這包餅幹塞肚子裏了。

聽著電話那邊傳來的細微咀嚼聲，言辭倒是不反感。就像是他室友養的倉鼠一樣，吃什麽東西都是速度快，動靜小。

他索性往旁邊一拐，在學校人少的小道邊蹲了下來，靜靜地聽著。

“以後我每天都會打電話給你。”等電話那頭的倉鼠嚼了五分鐘之後，言辭才繼續開口。

齊耀認同地點點頭，“好。”

確實，聽著言辭的聲音他的食欲好像會好上那麽一點。

“真的？”言辭眼睛一亮，從綠化帶旁邊猛的站起身，把路過的一個男生給嚇了一跳。

發生這麽個烏龍，言辭也不好再在路邊蹲著了。他起身抓著手機繼續往宿舍走。

齊耀輕笑一聲，“你又幹蠢事了？”

“嗯，可罪魁禍首是你。”

“是你才對。”

齊耀才不樂意背鍋，自己現在這亂糟糟的生活，鍋都得言辭背。

“好吧好吧，你說的都對。”

對於齊耀的話，言辭不敢反駁。

齊耀揉了揉肚子，拿起桌子上剩下的幾塊餅幹繼續嚼了起來。那頭的言辭也沒再說話，齊耀只能聽見小菜鳥走路太快而發出的喘息聲。

就這樣也好，言辭那邊沒想掛，齊耀這頭也不想現在就掛斷。

齊耀拿了耳機接在手機上。他其實不習慣用耳機，可他手有點酸，公司不能外放，只有拿出他幾百年才用一次的耳機來救救急。

戴上耳機之後，電話那頭的言辭的呼吸聲聽的十分真切，就像他和言辭在面對面一般。

齊耀臉有點熱，他把耳機從耳朵上扯下來，輕輕地放在桌面上。等臉上的熱度消散後，他才把耳機重新戴上。

不過是等待了幾分鐘的功夫，再戴上耳機的齊耀心境已經完全不一樣了。

“你在幹什麽？”齊耀黑著一張臉，手裏的紙質文件被他無意識地捏出好幾道深深的皺褶。

電話那頭在哼歌的言辭停了下來，他老老實實地回答：“想唱歌給你聽。”

說起唱歌言辭的話匣子好像瞬間被打開了一樣，他開始在言辭耳朵邊絮絮叨叨了起來。

“齊耀！你覺得我剛剛唱的怎麽樣？我練了好幾天了，本來想過幾天周末去唱給你和小家夥一起聽。但是我現在忍不住了，就先唱給你聽。”

言辭對著電腦勾起嘴角笑著，屏幕上滾動的歌詞欄被他暫停了下來。這是一首日文歌，曲調輕快好學。對於一般人來說，這首歌的旋律遠比他的日語發音要容易掌握。

偏偏言辭不是一般人，大學期間他有學過日語，平時也沒少出國去日本，日文發音對他來說小菜一碟。

壞就壞在言辭天生五音不全，他連普通的兩只老虎的調都能跑天上去，像這種程度的歌在他眼裏算是骨灰級的難度。

當然，他本人自我感覺良好。

齊耀頭疼，他不想打擊言辭的積極性，但也不想昧著良心說好聽。

更何況言辭唱的不能以好聽和難聽來形容。就跟以前網絡上流行的那個形容詞一樣，言辭唱歌要命。

言辭的聲音和他本人長相一樣，能算得上好聽的那種。齊耀不是聲控，可每次言辭壓低聲音對他說話他就有點招架不住。

所以，他很好奇言辭那樣的聲音，為什麽能把那麽簡單的歌唱的那麽難聽。難聽到他現在就想把耳機拔了丟垃圾桶裏。

“齊耀？”言辭看齊耀一直沒說話，小心翼翼地開口叫著對方的名字。

齊耀深呼一口氣，他嗯了一聲。

“明天有課嗎？”齊耀試圖轉移話題。

言辭調出課表仔細看了看，“上午沒課。”

成功轉移了話題，齊耀松了一口氣。他繼續問：“晚上打算去哪兒。”

“不去哪兒，對了齊耀，我唱歌給你聽唄。”言辭趴在桌子上，一臉認真地看著桌面上的手機。

齊耀無奈望天，得了，這下車軲轆又轉回來了。

這下齊耀不好掃了言辭的興，“行吧，你想唱什麽。”

“你想聽什麽？”言辭的音量稍微大了點。

齊耀決定挑個難度低一點的，也許會不難麽傷耳朵。

他想了想，給出一個他自認為很安全的答案。“兩只老虎吧。”

“好！”

“那我唱了啊。”

“唱吧。”齊耀把耳機放遠了點。

“兩只老虎……”

“調起高了。”

“兩只老虎……”

“這回起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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